冥冥中,许梓棠从慕广的话里听出几分好似来自秋日夜晚的凉意,透着冷淡以及无可奈何,带着一股预告般的不祥和凝重。她的手此时还被绳子捆住,如今听完这话,她只觉得绳子似乎将她的手腕勒得更紧了。
许梓棠本能地反感这种论调,她正想开口,要反驳些什么,可就在这时,前方原本清冷的夜路忽然传来一人的脚步声。
“来了。”慕广不等许梓棠说话,很快将棉花塞回到她嘴里。与此同时,那走在石子街道上的人影也离他们越来越近——
那是个男人,穿着干练的黑色背心,腰间缠着布,面上有道贯穿左边脸的刀疤。慕广和齐木里在男子中身高已算是高挑的,可这人的身形却更高,在许梓棠印象里,恐怕只比秦昭身边那位陈启天矮上几分。他赤着胳膊,露出手臂结实肌肉,在他背后,则背着两把像是镰刀一样的武器。
“大人。”待那人走近,慕广上前一步,语调恭谨,“我们来了。”
“你们?”那男人重复,他的声音透着股毒蛇般的阴冷和沙哑感,男人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扫视慕广和齐木里,语气肃厉道:“我先前见过你们?”
“大人就算见过,多半也忘了,我们不过是小人物。”慕广道,许梓棠敏锐地注意到,他说这几句话的语气俨然和他惯常说话的气势不同,语调低柔,且还带着几分不易引人反感的顺从和奉承。
这名男子沉默片刻后,伸出手,“东西呢?”
“在这里。”慕广道,他将短剑从腰间拿出来,男人接过去,盯着剑锋细小的锯齿端详几秒后,他将短剑还给了慕广。
“这人和你一起?”他看了齐木里一眼。
“是,他也是组织里的人。”慕广说道。
“那他的剑呢?”
“在这里。”慕广从容说,他从齐木里腰间掏出短剑,可这一次,男人却没有接,他突然微微退开半步,犀利的眼神盯着慕广全身上下。
他看着慕广,只见其如今头发上粘着几缕灰,穿着一身宽大而普通的衣袍,猎猎的夜风扫过,将他的衣袍吹得簌簌翻飞。
“呵呵,你们的关系倒是挺好。”
男人从背后取下一把镰刀,猝不及防指向慕广,“谁允许你擅自动他的信物?”
“大人?”慕广的声音显得有些犹豫,“他身上还扛着人。”
“可他也没亲口允许!”男人喝道,“说起来,他为何蒙着脸?”
齐木里是西域人,他的面部特征过于明显,自然不能轻易露脸。慕广听了这话,缓缓道:“是弟兄毁容了。”
“哦?是如何毁容?”
“与人干架,不小心撞在了灶上。”慕广的语气沉痛,对答如流,又道:“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走?”
“别急着走,”刀疤男道,“你说,你们抓住了人?”
“是。”慕广对齐木里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转过身。
许梓棠顿时觉得无比紧张,她闭上眼,装成昏过去的样子,昏沉间,她只觉得刀疤男人犀利的眼神如同针刺般从她全身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