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慕广眼神一闪,“若您是忧心报酬数目,这点可尽管放心,我们绝不会在此事上亏待于您。”
“公子,您别误会,”船翁摇头,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忌惮而又阴沉,“此事与钱无关,我不会撑船送你们进去,因为我还想留着性命。”
“此言何意?”许梓棠一听这话,诧异地道,“药王谷由药王坐镇,又不是住着凶神厉鬼,又怎会危及你性命?”
“药王谷是一回事,可这前方峡谷又是另一码事。”船翁不屑地甩头道,“药王武功盖世,手眼通天,你真当你们进了这峡谷,他会对此无知无觉?”
“我只知道,药王谷来者不拒。”许梓棠语气强硬地说。
“来者不拒?”船翁嗤笑,“小姑娘,你可真是天真!但你又可曾想过药王当初被授予朱雀虎符时所担下的责任?”
“你什么意思?”许梓棠瞪着他道。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药王谷来者不拒,”船翁冷笑,刻薄的目光依次扫过齐木里和莫格尔他们的脸,“那所谓的‘来者’,也仅仅是指中原人。”
“中原人?”许梓棠一愣。可那船翁却不与她多解释,只是自顾自跳上了岸。
“公子,”他看着慕广,皮笑肉不笑道,“祝您一路顺风。”说完这话,他便头也不回,向着岸边更深处走去。
“公子?”
齐木里听了方才许梓棠和船翁的对话,面色此时有些僵,他转头看向慕广,有些不确定地道,“您可知道,他方才所言是何意?”
慕广沉吟片刻,“五十年前,药王谷被中原天子携同两位灵符祭祀造访。药王以贵客之礼接待三人,盛宴之后,天子取出朱雀虎符交于药王之手,以做酬谢。而与之相对,药王也立下承诺,答应以己之力,助天子一臂之力,维护中原国土。”
“维护中原国土?”齐木里喃喃道,“可此事又和方才那老船翁所说有何关联?”
“事关国土,自然也就牵扯边疆,”慕广沉声叹道,“西域与中原历来不和,药王谷不欢迎西域人,倒也有可能真有此事。”
齐木里面色一滞,“公子,若是这般……”
“先往前走,”慕广道,他直视着前方,眼神沉静,“即便身为西域人,但让我等进入山谷也与维护中原国土一事并无直接关联。此事微妙,在辨明药王目的之前,无需自乱阵脚。”
“公子说得是。”齐木里定了定神,接着道:“既然如此,就由我来撑船?”
“好。”慕广点头,嘱咐道,“务必当心。”
齐木里应了声“是”,接着捡起船翁不久前丢下的船桨,走向了船尾。剩下的人无需过多吩咐,立马自行分散开启,警觉地站在了船只的四角望风。
齐木里撑船的手法称不上精深,但也算得上熟练,不多久,船只再次向前驶去,由于峡谷狭窄,这次他们的速度甚至比先前更快。
许梓棠得知他们如今已进入药王谷,此时也无心回船舱继续休息,她站在甲板上注视前方,只见当泊船的船尾也隐没于峡谷后,天空中最后的一丝光芒也跟着被两侧高山遮住——四下彻底地暗了下来。
兴许是被昏暗的光线影响了情绪,许梓棠感受着脚下船只的晃动,心中也跟着生出了一丝惶然。随着夜色变深,船只深入,水面开始升起缭绕的雾气,而那两侧高不可攀的山崖也好似即将化作渐渐收拢的牢笼,将他们这一方小船彻底吞噬。
许梓棠心脏跳得很快,她感受着脚下甲板的颤动,时而感到船只下方水流好似尖针,波动剧烈,每一次起伏都像是要狠狠扎在船底,时而又觉得那水流化作了漩涡,毫无规律,干扰拉扯着船只行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