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她道,后背紧绷,声音僵硬。
“姑娘心中困惑,或许看过这个,很快便会明白。”慕广温声道,他说完这话,伸手入袖,取出一封白色的信。许梓棠很快便意识到这是在自己房间中找到的那封,她眨着眼,视线不可抑制地跟着信件划过空中的轨迹,直到那封信被递到她的眼前,她才颤抖着将其接过。
“这是父亲留给我的,是么?”她声音有些发颤。
慕广平静道:“姑娘看过便知。”
许梓棠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揭开了信封,只见信中薄薄一张宣纸,毛笔黑字,字迹遒劲。她身为许钟女儿,一眼便看出这字出自父亲。
她颤抖着将信展开,看到上边寥寥数行字后,忽地滞住了呼吸。
……
“许姑娘?”
神思恍惚间,许梓棠隐约听见慕广正轻声唤她,她的手握着信纸,不知不觉间,视野渐渐变得有些模糊,身子也开始发起抖来……
“姑娘,”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抚上了她的胳膊,许梓棠回过神,她一抬头,看见慕广正静静凝视着自己。
“你可还记得,当初在家宴,令尊曾说过,之所以同意你与前任太子婚约,原因有二?”慕广温和地道。
“我记得。”许梓棠呆呆地答,她心中隐隐明白了慕广忽然打断她的用意,“但父亲当时只讲了一个原因。”
慕广语调低柔,娓娓道来,“令尊说过,他与前任太子有过交情,知其脾性,又恰逢你年满及笄,应了这门婚约,在他看来,两全其美。”
“两全其美……”许梓棠缓缓重复,“可那第二个原因……”
“姑娘毕竟年仅十五,”慕广像是猜到了她的问题,先她一步开口,嘴边浮起一丝笑,“婚姻大事对你尚且陌生,令尊第一次为人父,以传统官家做派将此事度之,唯求姑娘未来夫君品行端正,为人诚恳,如此方能护姑娘婚后生活幸福,夫妻美满。”
许梓棠攥紧双拳,眼角流下一滴眼泪,“父亲还当我是小孩子。”她嘟囔道。
“非也,”慕广摇头,他看向许梓棠,眼神一片清澈柔和,“就算令尊真当姑娘是小孩子,也是在你离家之前。姑娘有这个魄力离开节度使府邸,又在江湖中短暂一游,安稳归来,便也证明你已长大。”
许梓棠身子一僵,双目片刻失神,“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许姑娘不愿出嫁,独自离家,这说明你勇气可嘉;”慕广道,忽地微微一笑,“姑娘安全归来,身无大碍,这说明你实力不俗。”许梓棠瞪大眼,只觉得他的笑容仿佛带着股春日泉水般的洋洋暖意,可暖意之下,又好似藏着几分含着善意的戏谑调侃,“待雏鸟羽翼丰满,便是天高任鸟飞。许姑娘有了自身主见,令尊便也不会再阻拦你。”
“你是说,父亲原本就不会再逼我嫁人?”许梓棠道,“即便皇平传来婚约?”
“不错,”慕广点头,“节度使大人的决定不会变。即便天子立下婚约,即使诏书送至眼前。因为令尊在身为西淮节度使前,先是一位父亲,他视妻子为一生挚爱,视许姑娘为掌心至宝。”
“掌心至宝?”许梓棠一愣,忽然觉得这个词有些熟悉。
“信中有写到。”慕广语调轻绻,是在提示。他伸出手,指尖轻碰许梓棠手中信纸,发出沙沙的声响。在那一瞬,许梓棠眼神一闪,倏忽间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父亲设下家宴。
她想起来了,当慕广质疑宝玉到底在何处时,父亲所回答的话:“那玉石在我心中与我掌心挚宝相同,轻易不得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