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想好。”许梓棠一愣,“我只知道——”
“你只知道,你现在只有逃。”江倩说。她的神情十分平静,情绪无波澜,许梓棠见状,总觉得哪里有些异样,可这感觉却转瞬即逝,只因江倩说完前一句,很快叹了口气。
“这样也没什么错。”她道,语调近乎呆板,“你如今无人保护,又不能落到秦昭之手,药王谷地势偏远,易守难攻,再加之药王武功天下第一,只要到了那里,无人能伤你。”
“……是。”许梓棠呆呆地答,江倩听了这话,别过头,没再开口。
到了傍晚,他们下马车露宿,气氛沉闷又寂静。慕广靠着火苗,面色苍白地轻声咳嗽,齐木里等人相继放哨,而江倩则呆坐在篝火前,盯着火焰,发了一晚的呆。
到了第二天,氛围更加压抑。许梓棠呆坐在车中,她偶尔撩起帘子,只见窗外一片春意盎然,森林里人迹罕至,他们暂时未见追兵踪迹,唯剩啁啾鸟鸣回响。
这一日马车行的更远,齐木里抽打着缰绳,直到午夜才停下,他们吃了些路上打到的猎物,喝了点溪水。一觉醒来,转眼到了第三日,江倩依旧是沉默寡言,盯着窗外发呆。
许梓棠终于开始担忧了。江倩可是在生气?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两日前和慕广的对话,那日她并未多想,直接同意了慕广的提议,要和他们一同去药王谷,而江倩当时尚且昏迷,压根没机会找她商量。既然如此,她可是在心中埋怨,责备许梓棠自作主张?又或者,江倩沉浸于失去兄长江辰的悲伤,尚且还未恢复?
她为何会如此平静?如此冷漠?她为何会不哭不喊?毫不流泪?许梓棠想起江倩听闻江辰死讯后的反应,越发心神不宁。
……
“许姑娘,许姑娘?”
浑浑噩噩间,许梓棠听见慕广正唤她。她睁开眼,发现天已近黄昏,马匹正以小碎步缓慢向前进。在她的身旁,江倩正坐在坐垫上,发着呆。
她道:“干什么?”
“我们到了。”慕广悠悠看着她,眼神平静,语调和缓。许梓棠听了这话,一时有些没能反应,“到了?药王谷这么近?”
“怎么会?”慕广垂下眼睑,低低一笑,“不是药王谷,我们到了镇上。”
“镇上?”
“我们如今所用的马车虽舒适宽敞,但毕竟来自太子,行在人多处未免过于扎眼,”慕广眼神澄净,声音轻缓,“所以我们去镇上,买些衣物干粮,顺便换一辆车。”
许梓棠听了这话,脱口而出:“可你们哪来的钱?”
“此事姑娘无需费心。”慕广似是觉得这话有趣,倏地笑了,慢条斯理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口袋,“这些钱虽不算过多,但在镇子上应付一晚,应该还算充足。”
许梓棠瞪大眼,“这钱是你带的?”
“这并不是我的钱,”慕广摇摇头,忽然转过身,看向江倩,把钱袋子递给了她,“那日我们撤出节度使府邸,匆忙赶路间,江姑娘不慎将钱袋子甩掉了。”
“……”许梓棠听了这话,一阵无言,她转头看着江倩,却见她一语不发,只是粗鲁地伸出手,将钱袋子揽入怀中。不多久,马车停在一条蜿蜒小河边,一行人下了马车后,慕广便转头吩咐两人暂且将车拉走。
此时月黑风高,他们步行进入镇子,身影并不打眼。此时街上人烟稀少,放眼望去,街上零星几个醉汉,除此之外,便剩下叫花子、少数没有收摊的小贩,以及几位衣着破败的流浪汉。
路边矮房稀稀拉拉几家酒馆还有人气,几间客栈内里几乎漆黑,唯独门栏处打着红灯笼。慕广带头走在前方,走到一处客栈边上,忽地顿住步子,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