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那熟悉的声音轻悠道。
许梓棠回过神来,视线很快锁住马车的其中一个通气孔,只可惜从外向里看漆黑一片。
“你不该在这里,”车厢里的人说,他的交谈对象显然正是许梓棠,“大荒山的土匪帮,可不是官家小姐该来的地方。”
许梓棠定了定神,她想起来了,这人多半早在之前便看出自己是女孩,于是道:“我不是官家小姐。”
“女子待在土匪帮,”那人轻声道,“姑娘的胆子不是一般大。”他态度显得事不关己,漫不经心,许梓棠听了,心中莫名有些窝火。
“那又如何?”她道,“你不也被他们抓住。”
“可姑娘还没被抓住,”车厢里的人咳嗽两声,虚虚道,“还是趁早离开较好。”
许梓棠抿着唇,她抱着木柴的双手攥紧,在手心留下粉红的印子。这时她看见有别的土匪在向车厢靠近,于是没再说话,径自向旁走了。
当天晚上,土匪帮歇息之时,她照旧是躺在地上,心中却极其不是滋味,既有秘密被他人知晓的危机感,也有动机被人洞察的羞闷。
她想不明白那人今日为何要突然叫住自己,又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但许梓棠觉得此刻那人一定是心怀嘲讽,暗自笑她不知天高地厚,不然也不会孤身一人混进土匪帮。
可我当然不会一直留在这里,她心想,脑中回忆起父亲曾经说过的话。
从西淮到西域大概要步行上一月出头,而每天夜里,当她独自躺下,心中都会默数她在土匪帮呆过的日子。
十七天、十八天、十九天……
大概再过十天出头,她便可以到达西域了,到时,她将找个机会将土匪帮甩掉,然后获得自由……
“今日考虑的怎么样?”格里鞑又一次坐在了车厢旁。
也不知是不是靠近西边的缘故,天气似乎变得更热了些,而与此同时,土匪帮每向西域行进一日,格里鞑的脾性便会更加暴躁几分。
“还有不到七日,我们就将到达秘寨。”他如此说道,语气活像在倒数。
车厢里的人照例是视若无睹的态度,他轻咳几声,“看来,我剩下的日子,还有不到七日。”
“你若妥协,大可不必如此,”格里鞑说,“发誓效忠,在我土匪帮便可吃香喝辣。”
“在‘你’土匪帮?”那人微微加重第二字的语气,“我记得,土匪帮真正的头子是苏勒旦。”
“这不是重点!”格里鞑像是被激怒,“我直接问你,要死还是要活?”他一边说着,重重锤了下车厢的门板。
许梓棠原本坐在不远处休息,听到这声动静,不由身子一颤,但很快就意识到格里鞑这一举动所针对并不是自己。
于是,她又闭上眼,继续怀着探究和好奇听着那两人的对话。
片刻后,马车里那人开口了,回答却是出乎许梓棠意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