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肩膀在颤抖,声线也是一样。
陆老师听他说这些,疼得一颗心都要裂开了。
七岁的严索,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被关在那么阴森的地方,挨过雷雨交加的夜晚。那时候的严索,该有多害怕,有多难过?
不能细想。
只是这样想想,陆听风都恨自己没有在他七岁以前认识他,恨自己没法穿越时光,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带他离开那个鬼地方。
“严哥,我……”他紧紧抱住严索,再开口时,几乎哽咽,“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过一点?”
严索沉沉的叹一口气,卸下坚强的伪装,埋头在爱人的肩窝。
“像现在这样抱着我就好。”他深深吸气,感受着呼吸之间属于陆听风的气息,哑声低语,“你在这儿,我就能从噩梦里醒过来。我知道,你就是我的现实世界。”
你就是我的现实世界。
一句话,正中心扉。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锐利的刀,跨过那些晦暗沉重的岁月,直直扎进陆听风心里。
泪水不由自控的氲湿眼角。
心尖儿像被一双手攥住,酸涩,生疼。
陆听风就这样坠入严索的世界里。
管什么善恶是非?他这辈子注定了要陪着严索,一路走到尽头。
于是他更加用力,双臂抱紧身边的男人,偷偷将眼泪抹在他的肩头。
“我在的,”陆听风一字一句,郑重的说,“严索,我一直都在。”
严索感觉到肩膀的潮湿,宠溺的揉了揉陆听风的头发,“怎么办?你现在就开始哭,我都没法继续讲故事给你听了。”
陆听风不好意思承认,悄悄抹掉眼泪,说:“我没哭,你讲吧……我在听。”
严索也确实想借这次机会把话说完,于是顺水推舟,继续道来——
“第二天医护人员上班,发现我在太平间里晕了过去,把我送到了诊室。我不记得发烧多久,只记得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对医院产生了恐惧。
“恐惧这东西,严重到一定程度就不仅仅是心理问题,而会直接体现在生理层面。我开始频繁的做噩梦,惊醒后,呼吸困难,整个人都会有一种濒死感。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多年,到后来,胃肠也出现了问题,精神状态差的时候,心因性胃痉挛就会发作。
“从七岁到十七岁,整整十年,我都在生不如死中度过。尤其高二之后,爷爷也去世了。我最亲近的人都不在了,只剩一个恨我的父亲,千方百计在我面前提起‘医院’,想方设法把我送进医院,就这样反反复复刺激我。我突然就意识到一个很荒唐的事实——只有亲眼看到我难受,我爸才会觉得不那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