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芝指着陈婉与司南说话时,陈婉也似有所感的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
司南僵笑着对陈婉点头,然后装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迅速收回视线。
这妹纸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队里也照顾新来的知青,考虑到司南几人刚来认识的人有限,便都尽量将他们安排在熟人的队伍里。就像今儿干活,柴简几人被分给王铁柱带着运粮食,司南被分到桂芝这里掰玉米一样。
在桂芝看来掰玉米这活忒简单,傻子都能看会,因此路上也没跟司南说干这活要注意什么,而是带着司南和几个相熟的嫂子们说起了纳鞋底子凑不够布的话。
这时候的乡下还多是穿自家做的手工鞋。多层旧布用浆糊粘在一起,阴干后按大小剪成鞋底子,最后用顶针,锥子,麻绳加固定型,最后再缝上鞋帮子,一双鞋就做成了。
这时候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做得一手好鞋都会被人夸成一朵花的。仿佛只有夸姑娘能干,才是对这个姑娘最好的夸奖。
说起布,不由又说起城里人都吃商品粮,每个月都有布票供应的话。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城里生活的好处,也说起了生活在乡下的便利。言语间有对城市和吃商品粮的羡慕,但更多的却是一股子由内而生的满足。
城里再好,也没他们庄稼院住的宽敞。挣的钱再多,吃根葱都得拿钱去买。他们没钱,也没供应票,但他们家家都有菜园子和自留地,他们家家都能养鸡,收鸡蛋。
这日子也是不错的嘞~
这一刻,司南的思绪开始飘远,现代的一切都仿佛在褪色。
这个时代没有动快高铁,也没有普通百姓够能随意选择的票价低廉的民航飞机。没有各种不出门就可以吃便全世界的便利,这里不先进,也不科技,物资的匮乏让人们的生活水平一直在温饱线上浮动。
但这个时代也是明亮的,新活的。他们对幸福的理解和诠释,不是现代人能理解的。司南想,哪怕她依旧对这个时代没有归属感,却不再惶恐不安了。
“注意手腕,别挫着了。”到了田间地头,柴简与乌亮站在一块,乌明看了一眼跟着桂芝站在一根玉米垄前的司南小声叮嘱道。
司南对着乌明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就跃跃欲试的准备开工了,显然是没将乌明的叮嘱放在心上。
然而,知易行难,说的可能就是司南这种新手小白知青了。
她以为的掰玉米,并不只是简单的将玉米从玉米穗上掰下来那么简单。
她要穿梭在玉米地里,然后站在玉米杆子前,用手撕开包裹着玉米的玉米包叶,再将里面的玉米掰下来才成。
玉米叶子特别的锋利,也不知道是玉米上的,还是地里空气里的,有一种叫人皮肤发痒的物质,又痛又痒的那种感觉。
原本是怕晒黑和小虫子才带放在小挎包里的丝巾和擦汗的毛巾都有了用武之地。丝巾包住头脸,在下巴那里系个蠢蠢的结。毛巾直接系在衣领,不叫什么东西进入衣服里。
最后再带上下乡前司北给她装在包里的线手套,开始费力的掰玉米。
扒玉米皮是手指用力撕,掰玉米是手腕用巧劲。身体穿梭在玉米地里,时不时的被玉米叶子刮一下。
司南特别庆幸她带了线手套,不然这双手是不能要了。
原本还气势如虹的想要十个工分,如今这普一上手,司南就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