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佑?你在不在屋里?”

    很快,陈桂芬的声音传来。

    “在。”傅璟佑应了一声,连忙去前屋抽开大门门栓:“婶儿,你怎么来了?”

    “你这孩子,你说说……”

    陈桂芬端着旧笸箩进屋,把笸箩里脆嫩的豇豆放堂屋大桌子上,她旋身问傅璟佑:

    “你这阵子都做什么去了?没去家里吃饭就算了,怎么还成天见不着人?”

    傅璟佑眸光闪烁,沉默半晌如实回答:“我去燕矶了。”

    “你去燕矶了?”

    陈桂芬惊了。

    傅璟佑缓声说:“我听消息说那边码头有活儿,就过去看看,赶在农忙之前,还能多干点。”

    七十年代也是有招工的,不过和国营产业稳定的“铁饭碗”不同,没文凭又没人举荐,能找到的活儿也都是卖力气的辛苦活。

    平时在队里,口舌方面,贺宏进两口子把关严谨,生产队里是没人说傅璟佑什么,可傅璟佑的身世大家都知道。

    为了避免冲突和引起公愤,日常上工干活儿方面,贺宏进两口子从未偏颇过傅璟佑。

    一样的活儿,队里别的壮劳力干,一天能拿八个到十个工分,傅璟佑成分特殊,按照惯例,即使他的任务完成的再好,得到的工分也只有别人的一半。

    那点工分根本不足以养活一个大小伙子,贺宏进两口子倒是有意关照,可傅璟佑毕竟这么大的小伙子了,又是手脚健全的,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一直靠他们接济?

    往前几年的时候,傅璟佑就已经有过外出扛活的经历了。

    “燕矶和南湖镇隔了一条江,总归是个生地方,你成分……”

    怕说的话傅璟佑不爱听,陈桂芬叹气转了话锋,“婶儿怕你在外面有事,我跟你叔离得远又不晓得什么情况,你说你,那时候该怎么办?”

    “婶儿,你说的这些我都有考虑,可我已经二十一岁,不是小孩子了。”

    傅璟佑沉默半晌,最终坦白开口:

    “你跟叔保护不了我一辈子,总有要我独自顶天立地的时候。”

    这次外出“扛活”,傅璟佑话里真假参半。

    他做的事情有一定的风险,且不单单是这一次,以后的每一次都会和这次一样。

    他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回到生产队也没有再去过贺家,想的就是要跟贺家渐渐拉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