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慕心的辩护律师见沈靳城一直不语,便想先发制人,他站起身,开口道:“法官阁下,我想请纪梧桐小姐出庭作供。”
“要求批准。”胖法官点了点头,拿起笔准备记录。
沈靳城见胖法官开了口,便收回视线,不再看着唐慕心,回到位置上。
现在的沈靳城哪还有以前意气风发趾高气扬的样子,满脸的失魂落魄。
纪梧桐突然被点了名,心中有些不安,她看了看沈靳城,想要从他的眼里找到一点心安。沈靳城听到对面律师的要求,心中对局势有着肯定的把握,对纪梧桐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做供。
纪梧桐这才安下心来,她是习惯了依赖沈靳城,不然按她的水平,怎么可能分析不清楚现在的形势。她推着轮椅来到位置上,满脸自信的微笑着,缓缓开口:“您请说。”
唐慕心的律师沉了沉声,选择了一个切入口,说道:“纪梧桐小姐,能不能请你再叙述一遍案发当时的状况。”
纪梧桐在脑海中拼命地回忆,一想到那时恐怖的情形,她的脸顿时煞白,惨叫声一直回响在她的耳中,她用手心拼命按压着额头,似乎是想要减轻一点痛楚,可却没有一点效果。她使劲摇了摇头,想要将那梦魇一般的惨叫抛出脑中。
这样的事,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实在是太可怕了。
“原告人,你还好吗?还能继续吗?”看着纪梧桐发白的脸,胖法官有些担忧她的状况,如果原告人身体承受不住,今天的庭审就只能告一段落,暂时休庭。
胖法官的声音将纪梧桐从可怕的回忆中拉回现实,她清醒过来,如果自己不能做供,唐慕心是不会那么快就得到法律的制裁的,为了她的父亲母亲,她必须,强撑着将那段回忆说清楚!
“法官大人,我可以,我可以继续。”纪梧桐轻柔的声音在肃静的法庭中响起。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内心平静之后,她张口道:“事情是发生在车子里,我和家人乘着那辆车子前往机场,刚到机场时,我打开车门就看到一个全身都被黑色包裹着的男人,他用一块布紧紧的捂住我的嘴巴,我拼命大叫、大喊着,母亲也上来帮我,那个男人的力气真的很大,我怎么也挣脱不了,母亲也被他一拳打晕瘫在座椅上。”纪梧桐顿了顿,强压下心中的恶心,她闭上眼睛,又继续无力地说,“父亲也从驾驶座上下来,想要从后面制服那个男人,可我们在他面前就是手无缚鸡之力!那个男人放开了我,用手肘往后一顶,手刀用力的在爸爸后颈上一敲,他就昏迷过去了。”
“他放开我的时候,我整个人和轮椅掉在地上,我拼命地爬,拼命的爬,手掌被地上的砂砾磨破,想要寻求身边的人的帮助,可却没有一个人、一辆车出现在那里,就好像是约好的一样,我不停的爬不停的往后看,那个男人就慢慢朝我走来,走的很慢很慢,可为什么明明他走的那么慢,他却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甚至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口罩下面那狰狞的笑,他用力的打晕了我,我就没有了意识。”纪梧桐边说边紧紧地抓住衣角,使劲地扣着,这样的动作能让她稍微心安些。
“那么纪小姐,之后的事情你还有印象吗?”律师继续发问。
纪梧桐轻轻地点了点头,开口道:“只有一点点的印象,我只记得当时迷迷糊糊的,鼻子里满是铁锈的味道,我知道,那是血的气味。那个男人的声音在我耳边,时远时近,声音时大时小,他说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说,”纪梧桐在这里停住了,她转头看着唐慕心,手指直直指着她,微微颤动着,双目泛红,睚眦欲裂,“他说,这一切都是唐慕心干的!都是唐慕心那个贱人杀了我的父母!我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的活着,永生不得好死!”
纪梧桐越说越激动,两手拍在桌子上,手指紧紧的扣住桌沿,力道大的仿佛可以将桌角扣下来。
“原告人,请你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这里是法庭!”胖法官维持着秩序。
纪梧桐稳了稳身形,说出最后一段话:“再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了。”
听完纪梧桐陈述的事实,全场哗然。
没想到,这样一个女人,心里竟然背负着这样的苦楚,真是让人心寒啊!唐慕心这个女人的心肠实在是太狠毒了,竟然会对本就已经残疾的纪梧桐痛下杀手,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一瞬间,他们对唐慕心的印象大改。
舆论的力量往往是杀人蚀骨的,公众就像是墙头草,舆论的风往哪边吹,它们就往哪边倒。谣言是止于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