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见的雪从城外的河流渐渐向城中迫近,灰sE的城墙和砖石路面落了霜,风吹起檐下红sE的灯笼,连街上过的h包车也半天不见人影。邵公馆里也照旧铺排起来,遥遥的谈笑声从走廊蔓延,那是提前走访的说客。

    几个人被管家让到会客厅,见主位上是邵行之,俱是暗暗地吃了一惊。

    “天寒路滑,各位来到此处,自是奔波辛苦。承蒙城中各位士绅照拂,今日肯来鄙舍叙旧。”邵行之拱手作揖,“邵某一介粗莽之人,无别物可表心,请各位受我一拜。”

    早有几个说客起身要扶,“邵长官这可使不得,目下城中安定,皆是长官治下有功,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仍拗不过邵行之,于是又纷纷还礼,这才悉数坐定。

    接下来也就不免是城里政务和风土人情,都默契地把半月之前的爆炸跳过去不谈,说客们面sE稍缓,本来他们要见的不是邵行之本人,而是尹见绯,邵宅的nV主人,但见邵行之也没有为难他们,也就渐渐没了拘束。

    “劳邵长官亲自见面,”一说客捋髯,“百忙中拨冗见我等。司令部工作繁杂,这接待人的事务,也可让夫人担待一二嘛。”

    邵行之似是早有准备,请那人坐下,“目下实在错不开身,内人近日突感眼睛不适,寻了各方医生,都说非得静养才好。远来是客,怎能假手与人接待?”

    其他人也就上来举杯,这酒席直到天sE暗沉才落幕。邵行之叫人把说客扶上车,从管家手里接过醒酒茶,慢慢啜饮。

    ”这茶倒不像平日那个味了。“

    管家慢慢道,”也许是口中的酒味掩去了茶汤的味吧。“

    ”我倒没喝醉,那几个说客就藏不住心思,一见坐在这里的人是我,打听的心思都放在台面上。”白瓷茶碗放在玻璃茶几上,砰然作响,”这醒酒汤,真该叫他们一人喝一杯,喝到塞人的心思全没了为止。“

    ”她怎样?“

    ”李妈的意思,她还是在书房里练字看书,听收音机,问她什么,她也不说。“

    ”那她有说过要什么吗?“邵行之喃喃道,说完又挥手,“她不会说的。“

    尹见绯见到那个被破坏的木门拆卸换上簇新的,沾染血迹的毯子也被换掉。她不知道邵行之那日的迷香是从什么地方沾上的,但前几天她从花园回到后厅,就听见前门里隐约传来的求情声。之后她装作不经意地向李妈打听,结果被她一板一眼的全部吐露出来。一个下人如何知道这些?想也是邵行之之前就和她交代过的。她并没有发作,不动声sE地听完,还和李妈道了谢。随后走入书房,站在窗边遥望白sE的公馆大门,这时就不可避免地想到这所宅邸的主人。

    前门的事情够那人从早处理到晚,她就不担心邵行之的叨扰。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她了解邵行之,那个人只会觉得这两日尴尬,过了之后便不再有什么记忆,把自己用枪胁迫威胁别人的暴行一笔g销,恬不知耻地继续接近她。这宅子里全是她的耳目,她看的书,听的什么节目,乃至练字练的什么内容,只要邵行之想要知道,几乎就毫无秘密可言。

    昏暗的夜很快被暖白灯光驱散,只有她一人在后宅——邵行之多半出去应酬,或者g脆睡书房。这样过了几天,尹见绯就数着桌上的台历点日子。只有除夕,她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必须和邵行之行坐在一处。

    只是梦里的情形仍然昏沉黑暗,枪口戳着她的太yAnx,耳边的声音扭曲嘶哑到不似人声,叫她去Si,也叫她不得生。好不容易从梦里逃出,眼前却是邵行之闭目的模样。

    似乎是察觉到尹见绯有起身逃离的动作,铁铸的手掌不由分说拉她入怀中,好像是幼童藏紧了饴糖,不叫外人窥到一丝。

    尹见绯不敢闭上眼睛,她说不清楚是梦境和现实哪种更为可怖。身后那人的呼x1缠绕在她耳边脖颈,鞭挞她的胳膊和肩胛。前几日养好的伤口,此刻也在隐隐作痛。夜深了,窗外风声撞击窗扉,她只觉得邵行之怀中b冰天雪地更为折煞人,厌恶与他共眠。

    她不知道邵行之究竟什么时间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时间睡去的,更不知道现在醒来的时刻。窗帘缝隙里透出的天sE也不甚明亮,照在同样没有血sE的她的脸上。尹见绯r0u了r0u脸,冷不丁听见一声。

    “醒了?”

    正是闭目的邵行之,尹见绯见他醒来,愈发不想继续再在卧室停留,手下穿衣服的动作也快了几分。

    “你八岁到的院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