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历二四八年,扬州,春来酒馆。
“你说奇不奇怪,那魔教教主竟然放着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心法不要,把四大门派掌门揍了一顿,抓了个少年就走了,莫不是去挑衅的。”
“嗨,魔教嘛,许是脑子练功练坏掉了。”
“也不知那《九转星尘诀》里写了些什么,那四大门派的掌门一个个全闭关了,那么久都没出来。”
“这劳什子决比少林那老和尚的象王杖还高出去一个排名,莫不是这几个掌门出关的时候江湖第一大派要换人了。”
“嘿你这小子,他妈的小点声,方丈这人心眼小。”
春来酒馆地处扬州城门,迎来送往。整个二楼基本被一群江湖中人占着,皆是小衣襟短打扮,腰上是明晃晃的刀剑,吵吵嚷嚷地聊着半年前神功出世的事。
而在酒馆的一角,正坐着两个少年,与整个酒馆的环境颇为格格不入。
一个肤色稍浅,模样俊俏,双眼有神,头发胡乱绑了段麻绳,上半身赤裸,两肩的肌肉因抬手夹菜而鼓着,肤色均匀,想是裸惯了的,一只脚光脚踩在凳子上,一边吃饭一边听那群江湖人胡侃,听得津津有味;
而另一个皮肤稍黑,眉骨突出,眉毛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微勾,一道疤痕从左眼裂到眉骨,面无表情地扒拉自己的饭碗,一身麻衣,浑身肌肉把整件麻衣撑得鼓鼓囊囊,显得很不合身。
酒馆中一个桌子本配了两个凳子,这两个少年却委委屈屈地挤着一个凳子坐,想是另外一个凳子被那群江湖人要走了。虽说姿势憋屈,这桌子上可大大小小摆了不少菜式,应季的清蒸活鱼、蟹黄豆腐、大煮干丝、开洋蒲菜,烧黄二酒,可谓是荤素搭配,满满当当。
那古铜肤色的少年却似对这一桌子佳肴视而不见,只是低头吃那碗白饭。
那半裸的少年一边支着耳朵听那些江湖人胡吹,一边吃饭,还要一边给旁边的少年夹菜,嘴里还念念叨叨:“都来了半年了怎么还傻乎乎的,春来酒馆的大煮干丝可是扬州一绝,你要是还像在家里一样只吃饭不吃菜可别怪哥不带你见世面。诺,加料千丝堆细缕,瞧瞧这刀工,这色泽,来,回去想吃都没了”,他给别人夹菜还不老实,夹了一筷子干丝在那少年面前晃来晃去,嘴里少不了点评一番。
那麻衣少年扭头看了他一眼,抬头叼住了半裸少年的筷子头,一偏头,那一筷子细嫩剔透的大煮干丝就进了肚子。
“啧,牛嚼牡丹”,少年摇了摇头,也不觉得两人共用一双筷子有任何不妥,嘴上吐槽,却又夹了一筷子蟹黄豆腐,放在那古铜肤色的少年嘴边。这豆腐本是嫩豆腐中的极品,触之即碎,却能稳稳当当地待在少年的两根筷子中间:“这个,蟹黄豆腐,跟别家用鸭蛋黄的做法可不一样,这是去年十月份的蟹膏蟹黄加猪油熬出来的,纯种的阳澄蟹。”
那麻衣少年又是一口下去。
如此同时,酒馆中江湖人士的讨论仍在继续。
“那魔教教主当年就能抗住少林唯米大师、武当心意子、剑阁老掌门夏秋寒、丐帮狄飞天老英雄、峨眉大喜师太,还有青城门主谢平沙、夫人周落雁的联手围攻……”
“嘘!小点声!六大门派围攻魔教没能斩草除根,现在少林寺可发话了,谁再提这事就是与少林为敌……你可不知道,方丈这人……”
“不就是小心眼么,整个江湖谁不知道”,被打断的那人继续道:“这魔头二十年前就恐怖如斯,二十年后谁知能厉害成怎样。”
“是啊,一掌挥出击退四大高手,或许世上再无敌手了吧。”
“击退?开玩笑,我二舅邻居家的三姨太说他小舅子亲眼看到那魔头把四大高手打得吐血喷出四五尺,没了半条命!现在他们正养伤呢。”
此话一出,抽冷气声响成一片。
“若这魔头这么厉害,岂不是魔教要统一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