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索菲亚大教堂门前的广场上,大病初愈的吉罗拉摩米诺托大使,一边摸出手帕擦拭着额头的虚汗,一边仔细端详着两个精致华美、晶莹剔透的小玻璃瓶。o
——这是他刚刚用一枚威尼斯共和国铸造的杜卡特金币,从东正教神父们手里买来的两瓶“圣油”。
其中一只玻璃小瓶呈现出高贵的浅紫色,外观肚大口小,造型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苞。瓶壁清澈透明,玉润光洁,看不到一个气孔。瓶塞的上半部被制成花蕊的形状,同样由淡紫色的玻璃打磨而成,下半部则被打磨成砂皮状,跟瓶口纹丝合缝,倒过来也不会掉落。
而另一只玻璃小瓶,则呈现出炫目的金黄色,造型为一只金灿灿的甜瓜,而瓶塞就是绿色的玻璃瓜蔓。整个瓶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同样是一件相当完美的工艺品。
即使不考虑瓶内“圣油”对坏疽和脓肿的惊人疗效,这对玻璃瓶的价值也已经远远超出一个杜卡特了。
吉罗拉摩米诺托大使轻轻掂量着手中的圣油瓶,如此想道——就算是像他这样没有多少艺术细胞的男人,对这两只精美的圣油瓶也是爱不释手,如果是威尼斯风月场上那些娇滴滴的交际花们,在得到如此精致华美的小瓶子之后,恐怕早已发出一片惊喜的尖叫了吧。
端详完了手中的“圣油”,吉罗拉摩又抬起头来,望着东正教会正在给市民们免费发放的“圣水”和“圣饼”——正是这种微微带着甜味的圣水和圆形的小药片,把他从浑身高烧的病痛折磨中解救了出来。由于患病而滞留在租界内的近百名威尼斯商人和雇员,也有超过九成以上因此被迅速治愈,幸运地保住了性命。
即便仅仅是这个原因,吉罗拉摩认为自己也有必要向圣索菲亚大教堂捐献一点钱作为谢礼。
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吉罗拉摩一定会耐心地通过各种渠道,设法打探出这些特效药的配方和制法,甚至把制药的医生高薪挖角过来。让他为威尼斯服务……但问题是,他目前没有那么多宽裕的时间!
——根据他最新得到的情报,这场最早爆发在色雷斯的大瘟疫,已经逐渐在整个东地中海扩散开来,并且蔓延到了威尼斯共和国控制的塞浦路斯和克里特殖民地。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可怕的病魔就导致了数以千计的死亡。并且毫无被遏止的迹象!为了防止瘟疫给共和国造成更大的损失,他必须尽快收集一批特效药运送过去,区区一点金钱上的损失,在成百上千的人命面前。根本是无足轻重的。
更让这位威尼斯大使感到有些尴尬的是,在爱琴海彼岸的伯罗奔尼撒半岛,威尼斯舰队刚刚对东罗马帝国做了一桩很不地道的事情……幸好,这事暂时应该还没有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不过也瞒不住多久了。
正当吉罗拉摩低头沉思的时候。突然从教堂内奔出来一位皇家礼仪官,拖着长长的腔调朝他宣布说:
“……至尊的君士坦丁皇帝陛下,神圣的格里高利大牧首,宣威尼斯大使吉罗拉摩入内觐见——”
——————————————————
当威尼斯大使离去之后,皇帝陛下和诸位穿越者们不由得纷纷弹冠相庆,庆祝做成了一笔生意。
——二十桶“圣水”高浓度阿司匹林溶液,十二箱“圣饼”退烧片、泻立停和口服抗生素,一千瓶“圣油”消炎软膏,在这次交易中被卖出了五万枚杜卡特金币的高价。虽然要扣掉成本。还要给皇帝和教会留下一部分,但每个穿越者大概也能分到半公斤黄金——严格来说不算很多,但毕竟是一笔外快。
除此之外,君士坦丁堡市政当局也刚刚向皇帝递交了这次瘟疫的损害报告,总的来说还算差强人意。
——在出征阿德里安堡之前。君士坦丁堡全城共有十万市民,五千壮丁。等到大军从色雷斯凯旋归来之后,虽然在沿途的战斗中多少有些死伤,但由于很多原本在土耳其人治下的希腊基督徒。在战后被裹挟和煽动着迁移到了城内,使得全城人口不减反增。估计达到了十三万人左右。
得益于大量现代药品的发放,以及皇帝在回京之后主持的一系列卫生清洁和灭鼠运动,这一轮大瘟疫的侵袭虽然来势汹汹,但在君士坦丁堡却只造成了大约三千五百人的死亡——按照现代社会的观念,这已经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可怕数字。不过,在病疫频发的中世纪欧洲,这点死亡数字还算不得什么。上个世纪黑死病大爆发的时候,凡是遭瘟的欧洲城市,最少最少也要死掉30%的人口,严重的甚至有死掉90%的……
而且,更让人感到欣慰的是,此次防治瘟疫的工作,得到了全体市民的积极配合,基本没有唱反调的。
根据皇帝的解释,此时的希腊东正教徒,绝大部分都已经处在穆斯林的统治之下。即使是蜷缩在君士坦丁堡高墙后面的东罗马帝国,也已经向土耳其苏丹俯首称臣很久了。
“……嗝儿……那些宗教思想最为狂热,容不得半点渎神之举的基督徒,基本上早就被异教徒杀光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较为理智,也比较识时务的家伙——否则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在穆斯林统治的国度内继续生活下去……既然连异教徒的统治都能接受,这些比较超前的卫生防疫措施,就更不会引起抵触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陛下一边喝着易拉罐可乐,一边打着嗝儿说道,让王秋看得感觉很有趣。
“……呵呵,东罗马皇帝穿着紫袍喝可乐……这场景要是拍下来放到网上,想必一定会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