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抑着悸动的心,抽出沙发垫子,走到院子里拍打,清晨阳光下,随着每一下拍打,沙发里都炸出一蓬蓬的灰,粘糊糊、像油似的,打出一个个涡涡。
我屏住呼吸,拿着垫子回去,正准备装回去,整个人愣住了。
这时楼下的门开了。
一行回来,她往楼上走,说了句:“你还在打扫啊。小贾也一样,身上一股怪味。你们啊!”
她走进更衣室,哼着歌,在塑料假人身上挑衣服。
我都能看到她一边挖鼻孔,一边往假人背上擦。
我再往下看,沙发角里是两块西瓜,早已压扁了,西瓜汁湿了一片,黑不黑,灰不灰的,泥球般缩着。
这是我昨天特意给她切好,放碗里的西瓜,就是怕她吃起来,滴得到处都是。
结果她还是掉了,还掉到沙发缝里。
如果不是我清理,把整个沙发垫子抽出来,这两块西瓜就会一直呆到长出一窝虫子、蟑螂为止。
一想到那画面,我整个头皮都炸开,一身鸡皮疙瘩。
我站着,全身都在抖,像有人牵着我的头,从肋下一刀斜着刺进来,直透到脖子,捅出一个大口一样。
一行还在更衣室里问我出去旅游,穿哪件好看。
我不说话,撕了一条垃圾袋,抖开,灌风胀饱,拖着走进更衣室。
一个小时后,我瘫坐在更衣室里,看着干净的地板微笑,角落里堆满了黑色的大垃圾袋,一个个圆滚滚的,吃饱了我积蓄很久的愤怒。
只有一个垃圾袋凸出手和脚的形状,我看到那个最满意。
整个家安安静静的,再没人打扰我做喜欢的事了。
之后,我拖着那个大垃圾袋,开车到了公司。
我下车,不小心踩到看门老狗的尾巴,老狗哦伊伊地叫,还不停地抽鼻子,冲我狂吠。
一定是我身上乙醚的味道让它认不出我。
我不在意,打开后备箱,拿出垃圾袋,拖着从另一边上了楼梯。
我朋友还在加班,我不想让他知道。
等他走了,我把垃圾袋拖进废液室,打开最里面的废液盖,把垃圾袋对折起来,从袋子里能感觉出头和脚的形状,还有那项链、高跟鞋。
原本这些东西要拿出来,可是我一想到那些鼻屎,连带着,觉得这些项链、高跟鞋也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