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板上每多一个圆,他的心就静一分。
然后手机响了一下,他打开看,是老婆发来的消息,说她带小武走了。
他回复:出去多久?
老婆回:再也不回来。
他放下手机,进房间里转了一圈,衣柜里老婆和儿子的衣服都收拾干净,地上只有几个积木散着。
他呆了会儿,又回到教室继续画圆。
一个圆接一个圆,可能画了数千条吧,不过再怎么画,他总能找到空隙继续画圆。
他就这样画圆,画了一天,或者两天,他记不清了,直到上课的时候,学生坐下来,等着上课。
他才停下来,准备讲解题目。
这时门开了,一个人进来,叫他名字:“定盘,阿娇她”
他抬头,看那人,说:“正在上课呢。不要打扰别人,等一下。”
他开始讲课,那人先出去。
等课讲好后,那人又拉着一个女人进来,说要报班。
他很开心,学生总是越多越好。他问:“为什么来学奥数啊?”
那女人说:“为了人类心智的荣耀!”
……
杨定盘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章老师的话再次响起。
创伤应激的刺激事件不一定非要什么大事,可能只是件寻常的小事,或者旁观了一场事故……患者大多会通过语言和想象力去缓解创伤经历带来的压力和痛苦,造成一定程度的妄想。
妄想本身也会传染,从一个点开始,不断繁衍,生成一片。
妄想一旦扎根,它的影响必将是全方面和基础的,患者的认知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偏差和扭曲。局部妄想就跟局部减脂一样,只瘦小肚子的减脂动作并不存在,只减去患者妄想,而不触及其他方面的治疗方法也不存在。
小河说:“那件事后,我和你爸找你聊了几次,你都没听进去,只是一个人闷在家里,我们以为你过段时间自己就会好起来,结果收到阿娇的消息,说跟你过不下去了,要带小武离开。”
“你爸赶紧去你家找你,然后回来跟我说你变得不对劲,我问哪里不对劲,他说你在白板上不停地画圆,还认不出他。我急了,拉上你爸去你家,结果你真认不出来我俩,还问我们叫什么名字,要报什么班。”
“我吓坏了,本想直说的,可又怕像上次一样刺激到你,就假装学生先报班上课……”
“妈,我都知道了。不用再说了。”杨定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