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科大夫差点认不出壮壮,看了好久,才问他要不要转到五官科去,脸好像有点大。
壮壮说不用了,这里挺好的。
骨科大夫说最多住到明天早上,马上有个骨癌患者要住进来,说完大夫就出去了。
柳砍看着壮壮,壮壮脸肿得眼睛都变成一条线,门又响了下。
柳砍抖了下,壮壮突然抓住柳砍的手:“砍哥!等一下,看清人再打!”
柳砍看门口,门晃了下,只是风吹过而已。
壮壮躺回去,长出一口气。
两人又恢复之前的沉默。
柳砍坐了半个小时,玩手机玩到颈椎痛,终于忍不住问壮壮:“她什么时候来?”
壮壮说:“晚上明月臣大婚,很多人从外地开车过来,可能塞车了。”
柳砍又坐了半个小时,早上起太早,困意上头,身子斜了一下,脑袋昏沉沉间,挨到一处软地,枕出个凹形,就睡了。
他睡得不安稳,好像听到门响,门风凉到脚踝,之后又安静下来。
偶尔也会有烟花声响起,分不清梦里梦外。
他借着烟花的光,身子飞起来,飞出窗外,落到九平路的“狂野城市”里,他看到一条红地毯,上面一朵盛开的白花缓缓移动,他降下去,叫史尚飞的名字。
那穿婚纱的女人没有回头,只是洁白的头纱震了几下。
他大声说:“你喜欢我,为什么不逃婚?我来了,都不回头看我一眼。”
边上的人吵起来,站在高台上的明月臣冷冷地俯视他,像赤红的月亮俯视烟花。
保安们冲过来,要抓他,他意外地发现几个熟面孔,嘿!韦哥!等我告个白先!
“告你个蛇头!”韦哥指着那穿婚纱的女人,气得直跺脚,“看看她是谁!”
他看过去,那女人也刚好回头,脸肿肿的,一左一右两个红巴掌印,壮壮!
柳砍的魂吓得弹回身体里,听觉、触觉也跟着回来,发觉自己原来半趴在病床上睡着,头顶还能感受到壮壮的鼻息。
柳砍受惊的心还在余震,眼睛没睁开,耳边听到女人的哭声,那哭声像是从棺材缝隙里钻出来似的,锈在柳砍骨头里,激起他一身的鸡皮疙瘩。
还好是梦,他想。
要不真有个女人在边上哭,这大半夜的,渗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