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王丰没有再尝试修炼,早早与小翠一起睡下。次日起床,梳洗完毕,王丰吻别小翠,坐着家中的马车赶到国子监参加入学礼。
这一届国子监生总共六百余人,其中十三名荫生,七名恩监,二十七名举监,近百名倭国、琉球、三韩、安南、西域等国的留学生,其余的都是各府县推举的贡监。
监生们先领了统一的衣服、号牌和一本厚厚的校规校训,穿戴整齐,随后在国子监祭酒周群大人的带领下拜了孔圣人,又朝着皇城的方向谢了天恩,整齐诵读了一遍国子监训词,入学礼才算完成。
监丞王明领着一群助教为众监生分配班级。国子监学制四年,共分为三个年级,新生入学,先入正义、崇志、广业三堂学习一年半,考勤和考试合格之后升入修道、诚心两堂再学习一年半,若是考勤和考试又都合格,便升入率性堂再学习一年,这一年中每月进行一次月考,每次月考按照成绩高低分别给予监生一分、半分或是零分的学分,一年期满若是积满八分,监生便可以申请参加毕业考试。考试合格,准予毕业,然后便可以等着朝廷授官。
而历次升级考试不合格的监生则必须留级。国子监中多得是蹉跎了七八年乃至十几年的老监生,甚至有的监生等的头发都白了还不能毕业,只得黯然退学返乡。
王丰作为新生,被分到了广业堂陆班。先去认了教室,确定了座位,随后从助教处领了新书。因为国子监的监生都是从全国各地汇聚而来的,大多在京中并无宅院,因此国子监是提供住宿的,有需要的学生可以去领号牌入住宿舍。
王丰自然没有这个需求,于是抱着新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随意翻看了起来。
新书一共十三本,其实就是儒家十三经,下面有名家的注释,其实就是官方承认的正统解释。
正看之时,王丰忽然感觉自己的旁边坐下了一人,当即转头看去。这一看,王丰顿时愣住了,原来这人正是前晚仗剑斩杀木偶恶鬼的那名举人剑客。王丰当即堆起笑脸主动打招呼道“同学你好,我叫王丰,家父乃是太常寺卿。今后我们就是同桌了,还请多多关照。”
那人见王丰如此热情,也愣了一下,随后回了一个笑脸,拱手道“王兄好,在下姓于,名乘龙,蜀中人氏,永平三十六年举人。”
王丰笑道“原来是于兄,久闻大名了!”
于乘龙讶道“在下不过区区一落榜举人,王兄乃高官子弟,如何知道我?”
王丰道“于兄勇杀恶鬼,智擒妖道,智勇双全之名已经响彻京城,小弟怎会不知道?说实话,小弟对于兄的剑法实在是钦佩不已。若于兄不嫌弃小弟愚鲁,日后还请指点一二,小弟必感激不尽!”
于乘龙听了,知道王丰不是故作客套,而是真的想与自己结交,当下也热络了起来,索性将对王丰的称呼由客套的“王兄”改成了亲热的“王贤弟”,很干脆地道“王贤弟客气了!贤弟若不嫌弃为兄剑法粗陋,咱们就找个时间切磋一下,诗酒唱和,岂不快哉!”
王丰见于乘龙如此磊落爽快,心下大喜,此时真正有了结交之心,当下道“我与于兄可谓相见恨晚!今日我做东,请于兄吃顿饭,如何?”
于乘龙慨然答应,正说之间,前排一人回头看着王丰道“听你刚才所言,竟是王太常之子?”
王丰点头道“正是。不知兄台是谁?”
那人大笑了一声,道“在下姓楚,单名一个南字,家父为银台司主事。”
银台司掌管天下奏状案牍,凡各地奏章表文,必须先经过银台司检查有无用词违禁犯忌,并抄写目录之后才能送交御览,其主事就相当于朝廷的办公室主任,妥妥的要职。王丰当即拱手道“原来是楚公子,失敬,失敬!”
楚公子却昂起了脑袋,一脸倨傲地道“你虽是今日才认识我,但我对你却是闻名已久了!王太常家的傻儿子,那可真是名满京城啊!”
王丰听他语气之中满含讥诮,顿时心下生怒。有的人一见投缘,仿佛前生便是挚友,而有的人却是一见生怨,好像前世就是仇人。王丰此时对楚公子颇为厌恶,淡淡地道“我就算是傻子,今日却偏偏能与你在同一间教室读书,你又能怎样?”
楚公子闻言愤怒地起身,指着王丰喝道“你得意什么?你家的靠山张老相公已经于年前告老还乡了,你们这一党的人很快就将树倒猢狲散。别看你今日还是高官子弟,说不定明日就是犯官家属了。”
王丰心中一惊,他来到这个时代的时间不长,委实不知道朝中的情况,不过看楚公子说的信誓旦旦,心中不由也信了几分——看来自己家在朝中的处境的确不太妙!
不过输人不输阵,王丰面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道“看你也不过个纨绔子弟,知道什么朝中大事?莫非官吏升迁贬斥,是凭你一言而决的么?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