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发的眼底有一丝哀凉一闪而过,他说,“我也想啊,可是……算了,不说这个了。”不用猜我也知道,他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谈何为父母养老呢?我说,“都不容易,我以汤代酒,敬一碗,也敬自己!”

    我们两个像老友一样碰了一下,温发的话越发多了起来。他说,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曾经谈了个女朋友,那女孩儿合乎他所有的条件,更重要的一点是,温发是真的爱她。

    两个人在一起三年,温发事事以她为先。可就在温发鼓起勇气向这个女孩儿求婚的时候,对方拒绝了他。理由很简单,温发自己在这座城市立足都是问题,拿什么让这个女孩儿幸福呢?

    “说女人怎么就这么物质呢?”话一出口,温发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连忙对我说,“欣怡,我不是那个意思,绝对是例外!”我说,“可是说的我很赞同,爱情不是房子的附属品,我们都还年轻,完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

    温发一拍桌子,伸出手来和我握了握,“说的太对了!一开始我还挺痛苦的,后来就渐渐的想明白了,她根本就不在乎我,我为什么还要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我说,“能这么想,绝对比大多数人厉害多了。通常遇到这样的事儿,男人都会先愤怒后怨恨,恨父母没把自己生成富二代。”

    他扒拉两口饭,苦笑一声说,“怎么知道我没这么想过?只是我很快就清醒了过来,父母给我的都是最好的,我没必要妄自菲薄。”我伸出大拇指,“温发,我佩服,绝对是个明白人!哎,方总这件事儿怎么看啊?”绕了一个大圈子,我总算扯到了正题上。他看了我一眼,“方总出了事儿,公司上下就属最着急吧?”

    “也没有,就是不相信他能做这样的事儿。”我说。温发放下筷子,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很严肃的对我说,“这件事儿看起来简单,但是实际上很复杂。想,方博轩是方董唯一的儿子,也就是说,方董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已经是方博轩的囊中之物。如果换了是,会偷自己的东西吗?”

    我摇摇头,“当然不会!”温发说,“这就是了,所以,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一双黑手在操控,方总啊,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他的这番话并没有打消我的顾虑,反而让我更怀疑了。我问,“那觉得,这双黑手应该是谁?”

    他笑了,“欣怡啊,怎么还不明白呢?以方总的身份,公司中的任何一个人,包括常副总,都动不了他。”他伸出食指往上指了指,“只有上面的高层,才有这个能力。”

    我问,“有怀疑的人了?”温发说,“那肯定是没有,在公司这么多年,去总公司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何况总公司那种地方,阴森森的像监狱。每次我都是匆匆去匆匆回,像后面有鬼追我似的。”

    他对总公司的形容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有那么可怕吗?”他说,“对当然是没那么可怕,早晚是那里的女主人,可是我们就不一样了。”我觉得这时候该为自己说点儿什么了,我说,“温发,咱们是朋友吗?”他一愣,有点儿兴奋的点点头。

    我说,“我和方总,就是方博轩是很好的朋友,但还没到们想的那种地步。去总公司遇到方董也是个意外,他为什么要送工作牌给我,我也不太清楚。所以,以后同事们议论我的时候,可以帮我解释一下吗?”

    温发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摇着头笑了起来,“欣怡,我有点儿看不懂了。别的女人巴不得和方总扯上关系,这种传言多多益善。怎么到了身上,反而想澄清呢?”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说,“可以将别人看不开的看开,我也可以对别人想要得到的不屑一顾。”温发把剩下的饭几口吃光,擦擦嘴说,“行,既然把我当朋友,我也不能不帮。我吃饱了,先走了。”我目送着他离开,又打包了一份梅菜扣肉套餐,准备带回去给谷浩歌尝尝。

    我把中午和温发的对话告诉了常一飞,他激动的说,“看看,看看,我没猜错吧,就是他没跑了!”我问,“怎么这么确定,原因呢?”他说,“当然是因为钱啊!他不是说了吗,女朋友就是因为他没钱没房才提出分手的。别听他嘴上说的硬气,哪个男人会咽得下这口气?可是以他现在的薪水,想要买房,还是遥遥无期呦!”

    “可是如果说这个理由,我们大家都有。”我说,“至少还不能因为这个确定就是温发做的。”常一飞问,“那还有更好的怀疑对象?”公司同事的名单在我脑海里过了一遍,搅的脑仁儿疼。

    我和常一飞并没有分析出个所以然来,下班回家的时候,我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点儿精神也提不起来。我把打包回来的饭给谷浩歌热了一下,自己洗了澡就躺在了被窝里。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几点了,我渴醒了,想起来喝水。可是还没坐起来,就一阵头昏目眩倒了下去。

    摸了摸额头,一片滚烫,完了,我发烧了。现在是半夜两点钟,家里除了不肯开口说话的谷浩歌之外,只有会“喵喵”叫的毛豆了。我穿了几口粗气,使出吃奶的劲儿才靠着床头坐起来。但是想要下床,就难了。

    明天还要上班,况且方博轩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我现在绝对不能倒下。想到这里,我一狠心翻身骨碌到床下。巨大的撞击让我疼的眼冒金星,脑袋却更加清醒了。我匍匐前进到门边,努力想抓住门把手。可是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把门推开,撞在我身上,疼的我叫出声来。可是当我看清来的人时,忍不住哭了。原来谷浩歌听到我滚下床的声音,担心我有事儿,才进来看看。

    “浩歌,扶我起来!”我冲他伸出手,他却弯腰一把把我抱起来,急匆匆的就往外走。我连忙喊,“浩歌,干什么去啊,快放下我!”他才走到门边,门却自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