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

    兰佩不解,耐着性子问道。

    谁知小狄竟噗通一声跪下了,嗫嚅着:“奴该死,奴不敢说……”

    “说吧,赦你无罪。”

    “奴只是觉得不解,大单于新婚之夜未归,大阏氏现下怎么还有心思出去踏雪……”

    小狄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声若蚊呐,兰佩只能从她的唇语中猜出她在说什么。

    听罢,她无奈地笑道:“那你说,我该如何?大哭大闹一场?”

    绕过小狄,兰佩在镜前坐下,心不在焉地梳起一头柔顺青丝,淡淡道:“其实,我就是只成精的狐狸,这世上已没什么事能撼动我一二了……”

    她这话像是在对小狄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小狄不明所以却又不敢再多说多问,默默帮她盘好发髻,梳洗之后出门换水,兰佩等了一阵见她一直未回,便自己背身换外出的衣服。

    今日这天,出去可得多穿些,那双厚实的羊皮手套也得戴上,不然回头手上一准要生冻疮。

    正当她踮脚打开竹笥,埋头找寻那双手套时,帐门洞开,身后传来低促的脚步声。

    “怎么去了那么久?”

    兰佩并未抬头,仍弯腰埋头在那硕大的竹笥中摸索,半个身子探入竹笥内,鼻尖充斥着皮革和樟脑的味道。因装得都是冬装,又厚又沉,搬动起来着实吃力。

    都怨她自己,整理的时候因为赶时间,什么大氅皮袄皮裤一股脑地塞了进去,现如今想要从里面找一副羊皮手套,犹如大海捞针。

    很快,她折腾出了一层薄汗,双颊也因为低头充血而泛出一圈红晕。

    终于,就在她那只已深深埋进竹笥中的小手,精准地在最底端的一件貂皮短袍旁抓到手套,准备腰部发力,将自己连同手套一齐从竹笥中扥出来的瞬间,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蓦地自她耳旁响起:

    “你在做什么?”

    她猛地一惊,重心失控间脚一滑,腿一弯,整个人竟直挺挺地竹笥里栽去。

    只留出半截身子和双腿在外徒劳地挣扎。

    伴随口中因难以呼吸而发出的“呜呜”声。

    身后很快传来一阵低沉的笑,伴着这似乎在忍,却怎么也忍不住的笑声,她便如拔萝卜一般被新婚郎君从竹笥里揽腰抱了出来。

    她发誓,这绝不是她所预想的新婚之夜后,两人再次见面时的场景。

    在她的预想中,她一定会板着一张人鬼皆惧的阎罗脸,对他所言所行皆不予理睬。